可能是最近穿越动画实在太多，在看到微软小冰这次回到母校开个展的主题“或然世界”，尤其是副标题“Alternative Worlds”的时候，脑子里总是会跳出那些已经被玩得索然无味的桥段，玩时光穿越，平行世界的文学影视创作简直不要太多，一时间甚至有点纳闷，怎么好好在搞艺术的小冰突然玩起跟风俗套了？

不过在看完展览听完论坛过后，我才想明白，原来穿越平行世界竟然还可以玩得这么艺术。

什么是平行世界？

艺术和科学对平行世界的解读可能会不太一样——在艺术家的解读角度，艺术创作过程其实是一个修剪枝桠，删除可能性的过程，通过一项项放弃可能性，作出选择而最后得到作品成品。而这个过程中被抛弃掉的那些可能性，就代表了这一作品不存在于现在这个世界的形态，成为了与这个世界平行的事物，换言之便是存在于平行世界里了。

科学家的出发点则不太一样，举例说，人在二维平面空间的时间带上，步行5分钟通过虫洞穿越到了一小时前，表面上看确实回到了一小时前，但实际上穿越所回到的其实是一个一小时前的平行世界，另一条世界的时间轴，而非自己原先所存在的时间线上，不然自己将在虫洞的循环下反复回退以致自身的概念不再存在……解释起来是比较晦涩难懂，如果把它看成是重置了之前一个小时的选择，回退到一个存在多个前进方向的节点上，每一个方向代表一个原有世界的平行世界的话，也许还好理解。

可是这跟艺术创作，跟AI搭什么边呢？上面说了，艺术家在创作时做的是减法，减去不必要的可能性，留下能生成最终作品，反映（自认为）最接近自己创作意图的一条路径，而同时他们又会为舍弃而感到遗憾——如果我使用了另一种技法来表达呢？它会变成什么样？

人的时间，精力，创作力都是有限的，不可能能遍历这一切。但是机器可以，凭借高速的计算速度和高效的算法，AI是能够做到的。也就是在AI自身之内，体现出我们不曾能发掘到的，平行世界的可能。微软小冰吸收了400多年来236位画家的画技，通过学习他们的作品，掌握技法，才能演绎出这些作品之外的平行世界分支，实现艺术家们所不曾奢望过的“可能性备份”。

上面这些内容，其实就是在7月13日下午在央美艺术展览馆报告厅内，中央美术学院实验艺术学院院长邱志杰教授、中央美术学院人文学院院长李军教授、中科院高能物理研究所研究员张双南先生，以及微软小冰首席科学家宋睿华女士和微软AI创造及商业事业部总经理徐元春先生五位大咖跨界观点交融的精华一撷。这些各自领域中的大腕深入浅出的讲解，在一定程度上其实已经阐释了微软小冰“或然世界”的内在含义。

AI创造遵循的美学原则

人类是“挑剔”的。尤其对于非人，或人造物在与人类同场竞技，或相同条件实现价值的场合下，对待它们充满了惊恐不已的严格。对于超出自己能力范围，超出自己掌控的陌生现象和陌生事物，人往往并不会先带着欣赏的态度去打量它们，因为在看到一个事物时，我们总是习惯性的去拿它与我们已知的东西比对。

艺术创作其实也是一定的道理。张双南先生用大白话来讲我们的审美判断过程，实际上就是一个价值观认可和是否常见的判断过程。AI的创作，在小冰为代表的这种技法学习方法论成熟之前，碰上我们的评判首先就是一个价值观的不认可——因为只是靠随机生成的话，它无法体现出任何能代表艺术流派的特质，我们并不会认为AI是在进行艺术“创作”。

在小冰的这套模型下，通过学习已有技法规律，再接受激发条件进行一定程度的临场发挥，接受人类些许引导，创作出来的作品就可以用“神似”二字形容，艺术大师不论，就连平头白丁，在这些画作间徜徉，也能在色彩和结构上察觉到其中蕴藏的美感。

与此同时，小冰每一次绘画都会诞生独一无二的作品——这一点很像我们人类，人类画家也无法在面对一个命题时，画出一模一样的两幅画，而就是这些些许的偏差，我们会在这其中发现“没见过的”“新的”内容，这些令人感到兴奋的东西，恰好又满足了审美判断的第二条件，不常见。

通过对既有创作手法的遵循，以及在内容表现上的新发挥，小冰的确很容易创作出符合人类审美的画作，这也是为什么她能潜藏于央美而不被人发觉真实身份的重要原因。

小冰和她的6个Cosplay作品

先解释一下，这并不是指小冰本人在视觉上去Cosplay其他人物，先把脑子里的精虫往下面赶赶——其实这便是此次“或然世界——Alternative Worlds”小冰个展的内容：小冰用自己复制出了六位只可能存在于平行世界中的女性画家，她们分别属于不同流派，生活在不同的时代，但通过小冰，她们的时间线却在2019年7月13日收束在了一起。

追随爱人一同被流放到西伯利亚的格里戈里耶芙娜·穆拉维约娃；伦勃朗的女儿科尔内利亚；威廉·吉尔平的女儿玛丽·吉尔平；贝塔的姐姐艾德玛·莫里索；马蒂斯的模特亨利叶特·达丽卡贺，还有京都花见小路的歌舞花魁阿仓，六位截然不同，也许并不存在于我们正确历史上的艺术创作者（或者说在我们历史上并不是艺术家），此刻却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展出自己的画作……肤浅的我也只能说，这个画家茶会还真有够“二次元”的。

虽然我并不想继续暴露自己太过浅薄的美术修养，不过我也能略略看出，被切分成六块的展区，应该就是属于六个不同女性画家各自的秀场，辅以道具的装点，看似风格类似的画作，也被衬托显得各具特色，当然，我也能一眼认出来阿仓的浮世绘画风确实和其他五位画家在结构上有着显著的差别。但也仅到此为止了。

在展区的暗面，是微软小冰为参展者绘画并打印出来的体验台，给小冰一个梦境的描述，她便会通过她的理解，把你的梦境用印象派绘画的手法表达出来——当然不保证你能看懂。

不过艺术的感性和理性的理解也是不容的，就像我们不懂自己，却想通过小冰这样的AI了解自己？小冰会觉得人类不过也就是个平行世界里的一个个剪影而已。